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员工不满

为了赶工生产iPhone零部件，23岁的小王每天都要工作长达12小时。但最令他不满的并非单调乏味的生产线——而是毫无尊严的宿舍生活。

虽然小王不愿公开自己的全名，但在中国，像他这样对工厂的宿舍生活不满的人却数以万计。正是这种毫无自由的环境导致紧张情绪日积月累，最终在一个周日，演变成了一场群殴。

“厕所脏得要命，还总有人偷东西。”小王站在富士康太原工厂门外说。

上周日的那场群殴源于一起简单的宿舍斗殴，但最终却激化成了警察与2000名工人之间的对峙，并于周一达到高潮。但在此之前，外界对于中国工人的不满都集中于生产线，尤其是那些为苹果代工的生产线。

这场群殴导致40人受伤入院，工厂铁门被毁、汽车被掀、玻璃被砸。然而，正是这样一起恶性事件，却将外界的目光转移到工人们更广泛的生活环境上，最引人注目的，便是散居在全国成千上万间工厂宿舍中的农民工。

除此之外，此事也折射出中国制造企业的巨大压力：不仅要应对不断上涨的工资，还要为年青一代提供更加舒适而宽松的生活环境。而庞大的规模也带来了巨大的管理问题——要知道，仅富士康太原工厂，就有将近8万名员工。

“管理太差了。”小王说。据他描述，宿舍楼厕所的地上经常会有粪便。

眼前这栋宿舍楼高7层，用水泥搭建，外表灰突突的，四周围着铁丝网。虽然只允许工厂的工人进入，但很多不满的员工却对记者大倒苦水。

工人们说，每间宿舍都有8至10个人，每层楼最多有30间宿舍，男女分开，而且有保安密切监视。

有人抱怨厂规限制人身自由——对于渴望数字生活的一代人来说，这恰恰是他们最不能忍受的。宿舍内禁止吸烟、禁止喝酒，甚至禁止张贴海报。

为了防盗，富士康保安的蛮横早已“天下闻名”。在太原工厂的工人们看来，保安简直没有人性。一名工人说，他曾经被保安拉开夹克拉链严厉斥责。

管理挑战

富士康将宿舍管理和安保工作外包了出去，但该公司表示，将会审查具体的运营效果。

“我们需要将事情放到整体环境中看待。首要问题是如何管理宿舍。”富士康发言人胡国辉在群殴发生后说。

作为全球最大的电子代工企业，富士康表示，一直在通过加大宿舍面积和改善娱乐设施来增加员工忠诚度。

劳工权利组织也曾指出，该公司已经在某些地区为员工提供更多住宿选择，例如，为住在厂外的员工提供住房和餐饮补贴。

但专家认为，中国的很多公司都未能很好地应对员工管理带来的挑战。在经过了30年的经济高速发展后，低成本的劳动力资源正在逐渐枯竭。

“工人的预期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，但企业尚未满足这种预期。”专门研究中国劳工问题的密歇根大学政治学副教授玛丽·贾拉格(Mary Gallagher)说。

她表示了，农民工的数量正在减少，教育程度也在提高，家庭规模同样在缩小。要吸引他们，仅凭加薪是不够的。

用工短缺

周三，天刚蒙蒙亮，便有大批求职者在太原工厂门外排起了长队。而就在两天前，这座工厂才刚刚因为群殴而关闭了一整天。

但富士康的工人表示，自年初以来，排队应聘的已经从数千人减少到数百人——而且一旦开始工作，新员工的热情也会很快消失。

“愿意干这种活的人越来越少。他们受不了这种环境——你得像机器一样工作一整天，然后回到又吵又脏的宿舍里睡觉。”28岁的小魏说。

23岁的陆飞飞(Lu Feifei，音译)和他的妻子3个月前从富士康深圳工厂调到这里，以缓解太原工厂的用工短缺，但这里却没有夫妻间。

不得已，他们每月花500块钱在工厂附近租了一间潮湿的单间。这要花掉他们十分之一的月薪，比住宿舍高出一倍多。

“对我个人来说，我不敢肯定这是否是长久之计。”小陆说。

很多工人和求职者说，每天都有数百名新员工加入太原工厂，但普遍只能待几个月。

“最近几天的离职率很高，大约每天600人。”招聘专员青风斌(Qing Fengbin，音译)边说边在厂门口的货摊边向应聘者发放卡片，上面写着“成就你的梦想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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